“瑩兒，你看這兒。”朱厚雄伸手，在一行蠅頭小楷上指了指。佟雪瑩盯盯一看，腦袋瞬間“嗡”了一下。

我靠，什麽情況！

只見上面寫著：丫頭，你確實是你親爹的骨肉。當年被抱養回來的那個……

佟雪瑩木訥的瞅完所有，從頭到腳都是涼的。朱厚雄直接起身，快步出去安排後面的事情。原來那日冷依依在佟家祠堂外聽到的話，無非就是佟玉恒故意說出來的。

一半真、一半假，真真假假，虛虛實實。

所有人都以為佟太傅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，不想吳氏的手劄上清楚地寫著，他五歲就開始習武。而佟雪瑩，也就是原主，是他跟董夫人的妹妹所生的孩子。

至於董夫人的妹妹，在她生下原主之後，便被佟玉恒給殺了。這也是為何明氏被李代桃僵，佟玉恒不吱聲的原因。因為當時，這一切的一切——

明氏都知道。

佟玉恒想要保守秘密，就必須要她死。只不過……明氏命大，跌入湖底被沖走，有幸逃了一命。

都說虎毒不食子，親情大於天。可為何這個佟玉恒，竟然能對自己的生母下如此狠手。他……到底還是不是人？！一直以為他只是個文弱老頭，不曾想她竟是……

佟雪瑩捂臉，一時之間特別傷感。講道理她對那個便宜爹沒感情，可架不住這副身體對他有感情。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，恨得她是咬牙切齒。

大爺的，現在想想，原主死了倒也省心。就原主那玻璃心境活到現在，還不得自己給自己憋屈死。

將手劄看到最後，緩緩地合上。佟雪瑩站起身，在院子裏來回走動踱步……

……

最近時日，府城的話題熱度持續不斷。安平王成親熱度剛剛散去。緊接著，便是廖世賢、郭文強斬首之刑。行刑當天，整個府城的百姓幾乎到場。

有扔雞蛋的，有扔菜葉的，還有扔石頭的……

佟雪瑩沒有去，而是帶著冷依依跟紅霞，直接去了暗門。離回門還有一天，她打算在回門之前，把該處理的處理了。晾了趙青山、佟大生那麽久，也該是時候好好跟他們聊聊了。

輕車熟路的來到暗門，佟雪瑩坐在椅子上，瞅著白發蒼蒼的趙青山，又看了眼滿臉狗腿的佟大生，小妮子冷“哼”一下，說：

“二位，好久不見，在這兒過得可好？”

趙青山還算有點兒骨氣，擡頭輕蔑的瞅了一眼，然後又低下頭。佟大生聞言就不一樣了，雖然被鎖著鐵鏈，可仍舊掙紮的往前爬，欲抓一把佟雪瑩。

不過自然不能如願，諂媚的看著她，討好地道：“大小姐，大小姐，您救救小的，救救小的。看在小的給您報仇的份兒上，您救救小的，救救小的。”

不停地重覆，聽得佟雪瑩有些煩。微微蹙眉，一旁的冷依依見狀，直接伸手，狠狠打了一巴掌，說：

“消停點兒，問你什麽就答。多說一個字，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。”

“哎，哎，好，好。女俠饒命，饒命。”

不得不佩服佟大生，他真算是個“人才”。據說只要進到暗門裏的舌頭，沒有一個是不被上刑的。偏偏佟大生這個人是特例，還沒等用刑逼問，自己就先嘞嘞出來了。

佟雪瑩看著他嘚瑟的樣子，狠狠地翻了個白眼，道：“你替我報仇說說吧，怎麽替的。”

佟大生一聽這話，頓時狗腿的看著她，無比認真的說：“大小姐，姚氏那個婆娘當初那麽對你，後來我帶她離開之後，就直接讓人把她……”

洋洋灑灑的說著曾經如何對待姚氏的過程。佟雪瑩、紅霞跟冷依依三人，氣的那個叫一個恨啊！不管怎麽說，那是跟過他的女人，居然能……

趙青山再旁聽著，冷笑幾聲，沒有說話。

“你……你笑什麽？”佟大生斜眼看他，語氣中多少有點兒懼怕的意思。

佟雪瑩蹙眉，不是很明白他們倆怎麽回事兒。只不過想起那日姚氏的屍首，不禁抿唇搖頭，輕嘆口氣。對於眼前這條狗，她是真的沒什麽期待，等把該問的問出來，他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。

這個趙青山……剛才冷笑那幾聲，難道是……看不慣佟大生的做法？他好像也不是什麽好人吧！交疊著腿，靠著椅背，淡淡的說：

“你現在跟我說說吧，你出了劉家莊之後，都跟了誰、做了什麽、還有……”

“大小姐，我跟您說了，您可會饒我一條狗命？”佟大生妄念的想著。

佟雪瑩瞅著他的德行，冷笑著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。只是高傲的瞥了他一眼，道：“你先說，說完再議。”

“哎，行，小的一定全都跟您說了，一點都不落下。”佟大生理想化的高興，原本跪爬的姿勢改成跪坐著。一旁的趙青山瞥了他一眼，然後嘴角上揚、沒有吱聲。

“自打小的從劉家莊出來之後說實話，小的實在是沒有去處。京城本家若是回去，老爺自然不能留我活口。恰好那個時候，小的在青樓無意間碰到了西門翼公子……”

要說人不要臉的時候，往往就是最能走字兒的時候。走字兒，遼東府土話，類似走運的意思。他認識了西門翼，便把自己跟佟雪瑩之間的矛盾，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。

西門翼一聽他跟劉家莊的作坊女主人有關系，自然不會放過機會。二人也算是互相利用的關系，也正是因為佟大生狗腿，取得了西門翼的信任，所以才能搭上四爺皇叔這條線。

當初，桑墓桖打死的那個，自然就不是佟大生。這家夥狡猾，讓人用易容術化作了他的樣子，這才讓他躲過一劫。

“……大小姐，小的是真恨劉生，那家夥時常在小的面前警告，小的也是沒法子，所以才對他下手。”佟大生描述經過的同時，不忘再給自己做成無辜的角色。

佟雪瑩氣的牙根兒直癢癢，可又不得不隱忍，真是要憋壞她了。

“……小的機靈，跟誰都能套出一些話來。後來，大老爺的貼身伺候的冬叔來找小的，讓小的直接去逍遙窟，說那裏有人……”

讓人沒想到的是，佟大生竟然對暗門有所保留。佟玉恒身邊伺候的冬叔曾經找過他，也是這個冬叔給他指了一條路，讓他在西門翼倒臺的時候，去找了逍遙窟。

這也是他效忠四爺皇叔的開端，至於後來，怎麽跟了耀公子，佟大生自己也是迷糊的。不過不管怎麽說，佟玉恒不是純臣，心裏偏幫外人一事，已成事實。

有佟大生的口供，還有吳氏的手劄，證據確鑿，的確可以定他的罪。趙青山跟佟大生二人連手，無非就是在農家弄些小動作，給她添堵罷了。

一切都問好之後，佟雪瑩站起身，看著冷依依想了一下，說：“你去問下你們主子，這倆人可還有用。沒用我就要做些事情了。”

“是。”冷依依應完，抱拳行禮下去了。

紅霞端了杯熱茶過來，交給佟雪瑩的時候，手指不故意的輕觸她的手，冰冰涼。

佟雪瑩捧著茶杯，居高臨下的看著佟大生一言不發。後者跪直身子，吞了下口水，道：“大……大小姐，求求您，饒了小的吧。小的這次……可全都說了，一點都沒有漏下。”

“全說了？”佟雪瑩喝了口茶，陰陽怪氣的說著。見他忙不疊點頭的樣子，看著一旁的紅霞，道，“給他用點兒刑，我看看可還能說出點別的什麽不。”

“是，王妃。”紅霞早就氣的不行，家裏那會兒接連出事，基本都跟他脫不了幹系。將燒紅的烙鐵拿過來，放在佟大生的面前晃悠了兩下。

“不……不不……不不不……大小姐，大小姐您不能這麽做。小的……小的都說了啊。”佟大生不停地往後躲，渾身顫抖的樣子，的確是害怕了。

佟雪瑩輕蔑的上揚嘴角，微瞇著眼睛道：“你說你都說了，可你是如何跟了耀公子，你卻一句話都沒有講，你認為……我能信你嗎？”

“我……”佟大生看著眼前熾熱的烙鐵，滿臉哭意。一旁的趙青山仍舊輕瞥他一眼，不說話。但是手卻慢慢的攥成了拳頭。

“大小姐，小的……小的真的都說了啊。那個耀公子……小的……小的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說啊，小的……小也的也迷糊，真的。”

句句肺腑，不像是假的。不過佟雪瑩總覺得有哪不對。看著趙青山，倒是不著急跟佟大生對話，挑了下眉，沖紅霞比劃了一下。

小妮子繼續拿烙鐵嚇唬人。

“別別別，大小姐，小的真的什麽都說了。”

“那好，我不為難你。”佟雪瑩聳肩，看著他淡淡的又說，“簡單一些吧，免得你受皮肉之苦。就我一句，你答一句。”

“不，不不，大小姐別問，我……”

佟大生突然態度不對，而且眼神亂瞟，突然佟雪瑩覺得不對勁兒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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